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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 評選(一更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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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章 評選(一更)

傅朝瑜直接給皇帝呈了一封奏疏。

文字的記憶點畢竟是有限的, 若想在短時間內迅速將一本書推出去需得換些新花樣,無論是唱戲、皮影戲亦或是說書,多管齊下、口口相傳遠遠要比單賣一本書更有吸引力。

若是換了旁人, 傅朝瑜列個一二三四便足夠了。但他對面的是皇帝, 那便不可隨意。且這位皇帝陛下囊中羞澀,頗有些視錢財如命的意思,傅朝瑜怕他舍不得投錢, 遂在其中詳細論述了“花小錢才能賺大錢”的核心觀點。

奏書依舊由太府寺悄悄呈到了皇帝禦前。

皇上本還打算明兒出宮親自問問傅朝瑜, 誰知道這家夥比他還心急,這會兒就把奏疏給送來了。他正好料理完了正事,拿到手後便迫不及待地翻開細看起來。

傅朝瑜不愛贅述, 不同於其他人一封奏疏前那漫長的歌功頌德、憶苦思甜、賭咒表衷,啰裏啰唆一大堆才開始切入正題,傅朝瑜的奏疏壓根沒有那麽多陳詞濫調, 寥寥幾句算作開頭, 借著便洋洋灑灑地地論述圖書營銷之法。

通篇行文緊湊、條分縷析、旁征博引, 叫人看罷不由得信服起來。

這奏疏寫的,真對他胃口!

成安公公本來老神在在地杵在旁邊伺候,忽見皇上“蹭”地一下起身, 而後像是著了魔似的來回走動, 神色亢奮。

成安公公都嚇了一跳, 趕緊瞄了一眼。還好還好, 聖上面色正常,沒有毛病。

皇上將奏疏卷了起來,走來走去之間嘴巴還沒閑著:“真該讓那些羅嗦的大臣看看什麽才叫奏疏!”

成安公公心生疑惑, 所以聖上激動只是因為傅公子寫的奏疏出挑?

“傅公子確實有才。”成安公公接道。

“朕高興的不是這個。”

他高興的是能賺上錢,朝中那些大臣們哪個能帶他賺錢的?唯有傅朝瑜, 總能給他帶來意外之喜。

皇上直接將奏疏交給了成安,讓他下安排排一場戲。皇上不愛聽戲,那些戲文咿咿呀呀語焉不詳,聽個半場戲都能急死人,可他知道後宮那些女人們喜歡聽。若是能排出來定能吸引不少人註意。便先以戲來打頭,剩下的徐徐圖之倒也不著急。

此事若是能成,他必要厚賞傅朝瑜!

成安公公領了命下去跟太府寺的人一同安排。

不過《西游記》本子這麽長,具體排哪一段卻不好說。太府寺少卿楊直早想跟傅朝瑜認識認識了,從前傅朝瑜送東西入宮都是底下人經手,楊直倒是常聽到此人名字卻一直無緣結交。這回因要排戲,楊直親自去了一趟國子監請教。

上回馬球比賽楊直便見過傅朝瑜,那場比賽如今還被眾人津津樂道呢。只是那會兒的傅朝瑜一身騎裝英武不凡,如今患上了國子監的學服,又顯得溫文爾雅觀之可親了。

互道了姓名寒暄過後,楊直便開門見山的道明了來意。

傅朝瑜早就猜到是為了這事兒過來的,也早就預備著了。

他給了幾個選擇,若是孩子多的場合可以排一出《大鬧天宮》,若是年輕姑娘多,可以唱一唱《女兒國》,若是婦人多,可以來小半場《三打白骨精》,切記只演上半場,吊著她們的胃口保準叫她們咬牙切齒,寢食難安。

楊直默默記下,覺得這人頗有些促狹怪點子一個接一個,也難怪能得皇上看中。

他們那位皇帝陛下也是個不尋常的。

楊直不擅長此事,自然也願意聽懂行的人過來指點。正事說完之後,楊直才想起,最近兩日京城裏頭的話題總是與這位少年密不可分。想到他們倆日後還有不少交集,楊直說話便隨意了許多:“說起來,近若是這本西游記署的是懷瑾你的名字,興許早就賣斷貨了。”

可惜,傅朝瑜楞是署了一個“吳承恩”的名,外頭就沒有一個人認識的,這書自然也不好賣。

楊直可惜:“這段時間外頭隨處都在談論懷瑾你的名字,這名頭不用,著實可惜。”

傅朝瑜了然:“說是馬球賽的事兒吧。”

“也不盡然,這兩日議論的最多的還是你弄出來的陀螺。”

外頭的小孩兒,幾乎人手一個,如今京城內外的陀螺都已經賣斷了貨,間接造福了不少手藝人。這些陀螺或是以“彩虹陀螺”命令,或是直接稱呼“傅式陀螺”。分明是尋常的小玩意兒,在上面略塗改些便搖身一變成了新鮮玩意兒。沒有人能解釋得清個中緣由,是以這陀螺越傳越廣,越傳越玄乎,幾乎成了一樁奇案。以至於傅朝瑜這個名字在小孩兒中間頗為有名,也頗有號召力。

聰明人常見,朝中隨手一抓十個人有九個人都是聰明的,可並非每個聰明人行事都能自帶運氣。反觀傅朝瑜,從他拿下山賊進京之始便似乎一直一帆風順,這可不僅僅是靠他那顆聰明的腦子,更與好運是分不開的。楊直自己便是寒門出身,靠著皇上一路官至少卿。他自己運道不錯,但是跟傅朝瑜比起來總覺得還差點兒。

他琢磨著,日後可以多跟這位年輕後生打打交道,興許自己日後還能沾點兒光也未必。

與傅朝瑜告別之後,楊直便又馬不停蹄著手選人了,那書中將孫大聖描寫活靈活現、神氣十足,一般的戲子壓根演不出神韻來,兼之聖上對此事又期待頗高,必得精挑細選才行。

傅朝瑜這邊暫且安靜下來,崔妙儀與大公主卻已經安排好了人手。此事由她們二人牽頭,強拉上林簪月,在叫上敢想敢為的安寧郡主,人手便足夠了。

除了林簪月,剩下的多少都有些獨斷專行,敢拼敢闖,且手下都有一圈能用得上的人,創刊人貴精不貴多,那國子監文刊創刊的時候不過也就五個人罷了,她們比國子監那幾個監生可要厲害多了。既不缺人手,更不缺錢,還怕辦不好一個小小的新刊?

為了擴大影響,大公主直接辦了一場小宴,邀請京城大半的貴女進宮,並在席中鄭重宣布此事——她們要在京中評選“才子”。

說是評選才子,不過披著一層虛假的外衣罷了,評選規則依舊以相貌為首,打著才子的幌子評選美男,讓廣大女子過過眼癮的同時順便熱鬧一場。

諸位姑娘驟聽此事便坐不住了,誰還沒有個才貌雙絕的意中人?誰家還沒有一兩個相貌英俊的兄弟?這樣的好機會,她們絕不允許自己身邊人錯過了,遂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來。

她們久處京城,她們最知道那些人家的公子以相貌著稱了,還有國子監那位幾位也很是不俗,同樣不能落下,上次馬球賽可叫她們開了眼了。

大公主聽著她們議論了好一會兒,又說:“諸位回去且先將消息傳開,再好生搜集畫像與生平吧,東西備好之後交給崔姑娘,務必要快,以五日為期,過時不侯。”

韓相公獨女提出疑問:“是只評京城的嗎?”

大公主點了點頭:“第一期只評京城的,若是往後能折騰出點水花也可以擴大點範圍。”

眾人心下了然,因記掛著畫像一事,匆忙便下去準備了。

韓姑娘下定決心,回去之後定要給自己兄長也報個名。

眾人走後,留下來的大公主幾人仍在商議。崔妙儀先前從傅朝瑜那兒得了不少新奇點子,如今正要拿出來賣弄:“若論評選,最好還是真金白銀捧上去的最為有力。相貌氣度只為其一,還得另設一條,十名之內,誰家出的錢多誰便是第一。咱們可以聯系民間的作坊制作一批扇子,上面刻著諸才子畫像,想要支持誰便買誰的扇子就是了。”

如此一來,評選也熱鬧起來了,作坊也有生意了,豈不兩全其美?

林簪月問:“參加之人,是否要x求自願?”

大公主:“很是不必。”

林簪月越發擔憂。

坐在旁邊的寧安郡主探過頭來:“可如此聲勢浩大的,下回要如何辦?”

她怕起步太高,回頭弄完了就沒有下文了。

林簪月思襯再三,再次開口:“其實,倒也沒必要盯著容貌,來日亦可以真的評個才子、評個才女、評個繡娘、評個詩人,乃至於評論古今得失……凡此種種,只要自願,皆無不可。選誰並不重要,重要的是今後這本期刊的選擇權是夠掌握在您手中。有了話事權,一切便大不相同了。”

林簪月起初不讚成此事,一來是覺得對不住傅朝瑜,二來是覺得以容貌取勝落了下乘,可就像她說的,這事如果運作的好,興許大有可為。

於是她便開始給大公主畫餅,以她對大公主的了解,大公主肯定會吃。那往後這文刊必然會被大公主接去,妙儀被表兄管束,應當不會再瞎起哄了。

林簪月還是不太讚成妙儀摻和這些,她性子太急躁了,做事兒從不會瞻前顧後,還總愛耍些小聰明,更愛闖禍。自己如今在她身邊攔著都攔不住,來日若是自己離京,表兄又去了邊疆,誰還能牽扯住她?

林簪月對大公主循循善誘:“有了權利,剩下的弊端也都接踵而至了。如今的問題是,殿下您真能借著此事為女子謀利嗎,更能保證這本文刊日後不被外人插手嗎?”

林簪月的話透著一股蠱惑人心的魔力,方才還神色輕松的長公主聞言頓時屏住了呼吸。

話事權,這短短的三個字,每個字都在沖擊大公主的固有認知,她從未想過一本小小的期刊能夠帶來這樣大的影響。若真能有如此成效,那——她必誓死守護。

大公主神色凜然:“自然能。”

她是女子,她也是公主,為何不能?

憑什麽只有皇子能有權?

林簪月微微頷首,不在言語。其實她不確定大公主能不能,但希望她身為公主真能做出點什麽,而不是整日琢磨這些與男色有關的事。

她話不多,只提了這麽一句之後便沒有再對這件事置喙,反而一直是崔妙儀在指點江山,出謀劃策。

等事情說好之後,大公主私下裏才納悶地與崔妙儀道:“你這林表妹頗有想法,怎麽如此想不開一心紮在醫書上了?”

醫者地位並不高,且聽著也不甚文雅,遠不如尋常女子學好琴棋書畫,反而更能揚名。

“她也是你表妹。”

大公主努嘴: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同她關系不好。”

崔妙儀卻覺得表妹這喜好挺好的,護短道:“人各有志,我覺得學醫也挺好的。”

這日過後,有關大公主等人要評選“京城才子”的消息不脛而走,才子不論才反而論貌,也成為心照不宣的準則。京城為此轟動一時,坊間一輪的熱度甚至高過黨日國子監與兵部的馬球賽。

聽聞報名時間有限,聽說得先入選前十名,後面才能再排先後,競爭激烈,過時不候,一時間,平日裏並未有多少訪客的崔府一下子門庭若市,每個人都拿著自己心目中的頭號美男子前去報名。

報名的諸多畫像之中,傅朝瑜的畫像也順理成章地混跡於其中,他本人尚且對此事一無所覺,甚至還抽空太府寺指點了一番新排的戲。

他可是看過後世《西游記》的人,對這出新戲的指點絕對有權威!

等排好了戲,肯定能轟動一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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